脚踏崎岖路辗转来法国(下)
脚踏崎岖路辗转来法国(下) 法华难民真实故事与肺腑之言
【前言】红色高棉(柬共)一手制造的高棉悲剧,尤其是强迫民众到荒野之地的恶行,世人尽知。本文是作者亲身经历,具体详述被驱赶的苦况,从而旁证了法国政府的国家人道主义的实践与仁爱。
逃离鬼门关安居法兰西
文/春生
1975年6月份,被波尔布特赤柬政权赶离城市的金边难民,都被迁移到干拉省以及邻近省份。同时有消息说,要把金边难民再次迁移到西南区菩萨和马德望省一带,大家听到这消息都很害怕,惶惶不可终日。
隔了几天,区长当众宣布:由于干拉省及邻近省雨水不调,粮食生产不够充足,恐怕未来发生饥饿之灾。所以金边市民从下月起,要迁移到西南区的菩萨及马德望省去居住。在一星期后,便要陆续前往。同时又告诉群众,上述省份都已搭好草屋,那里气候良好,没有瘴气、蛇虫、毒蚊,水源充足,大家安心。说完便骑上自行车而去。大家都知道,草屋、茅舍大都是谎言。但是,赤柬政权的命令,不能讨价还价,如果不服从,定是死罪。在淫威下,只好听天由命。
柬共乌衫兵把首都金边民众集中迁移到乡村
过了几天,乡长通知各户,车队明早就要来,大家六时起身,八点开车。早上,天蒙蒙亮,人人都把行李搬到公路旁,等候车队到达。不久,数十辆军车准时到达,大家上车,都是站着。到了菩萨市火车站,众人纷纷下车,同时煮了稀粥和盐水,咕哩咕噜的喝了。
突然间,乌云密布,天下大雨。一时秩序大乱,孩童哭泣声四起。雨后气温剧降,有的老年人被冷空气吹晕倒下。此情此景,真是凄凉难堪。
这一晚,大家都不能睡觉,直到天亮,风雨才静。突然传来哭喊爸妈爷娘之声,原来有七、八位体弱老人在大风雨及饥饿交加下丧命。事后,乡长下了命令,把人群编成队伍,继续前进更深纵的地方。
行了十几公里,到了另一个有村子的地方,但是那里只有几十间破草廊,没有人烟。乡长把人群分成十队,每队400人各走各路,都分配在这地方附近,接着嘱咐众人,由民兵带队,选了一些青年到邻近找棕树叶来搭草廊(即只有屋顶,没有草壁的廊)。每间草廊大约都是十平方米,相隔前后大约是十米,因为怕雨来,大家尽力工作,到了傍晚,草廊都搭好了。
每村400人,有一村长管理,有一小队民兵看守,也是分配粮食的队伍。大家亦分配有中国制造的锄头、砍刀、割草刀、尖嘴锄、耕地平整工具等,准备耕犁,但没有牛只,锄土犁田都用人力苦干。大家都是城市人,不习惯做耕田工作。隔十几天,有个乌衫头子到我们乡里,民兵带了他四处行走、视察,也看我们的草廊。隔天,乡长告诉大家说因为金边市民这次迁移有几十万人左右。这里换做接应站,专搞接应工作,分配地方给难民。
过几天,要再换一个地方。大家听后,有的很不满,因为这里已经搭了草廊,成了一个新村,不要到别的地方。但乡长坚持,这是命令,大家都不敢反对。
过了十多天,一队民兵到来,把我们大约四千人分成十队,每队400人,每队由2名民兵带领。行了三天,到达了一个有几间草屋的地方。
民兵告诉我们,这地方安排你们的十队市民居住。又告诉我们,每天分配每人一牛奶罐的米。这几天你们组织搭屋工作队。大家尝过了风吹雨打的滋味,如往前一样,都积极工作,很快搭好了。
过了几个星期,民兵通知,要种大薯,需组织少女队,前往远地取薯种。过了几天,少女组回来了,去了几十人,个个因不惯劳动,脚底都磨起泡来,回来草廊,都大声叫喊,以后不去了。但谁敢不去呢!大家都想,这样暂过日子等候一两年后可以返金边,只要不死,定有机会。
有一天,分米的民兵说,这次无米,运来的都是糠。一声霹雳如雷击顶。全区都震动起来,因为全食米糠,肠胃不能适应,粪便变成四方片状,大便时很痛,体弱的人,每每被刮伤肠胃出血而死。
过了几天,老人食糠后,都病倒了,孩童也病了。每天身亡的人有十余人。民兵又组织人去埋葬,但人们缺营养,无力掘土,只掘三四寸,不能再掘,草草料理,然后再盖了少许泥土。那时是雨季,下雨后因雨水冲刷泥土,尸体或露头、露脚和手,真是惨不忍睹。后来饿死的人越来越多,村里的人都嗷嗷待哺,呼天不应,喊地不闻,正是活生生的人间地狱。大家咒骂波尔布特赤柬政权不人道。将来一定不得好死,古人云:千夫所指,不病自死!
柬共政权因为党内不团结,都是乌合之众,法律朝令夕改,贪污盛行,同时又争权夺利。几个暴君实行极左政策,市民全部被赶出家门。在近代史上,这种做法和希特勒恶魔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越南兵入柬境,人民反而欢迎,协助外军。赤柬波尔布特的魔鬼们,使用残暴手段,赶尽杀绝善良的民众,使数十万人进入鬼门关,这真是二十世纪的头号悲剧!
我庆幸逃出鬼门关,进入柬泰边境的联合国难民营,更庆幸得到法国政府的仁爱,大爱收容,安居乐业于巴黎。我常对人说,我有两父母,生我育我的双亲,我还有另两父母,就是救我助我的法兰西“双亲”!这是肺腑之言。我经历了大难,我得到了重生,我永远记住恩与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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