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国神游·两宋风华 (6) —— 乱世垂鉴 兴亡有因（下）

（接上期）

所以说起历史，有的时候不能是简单的用一个固定逻辑来套用。特别是在乱世中，各种人物、各种事件都在给我们后人留下参照，而我们也应转换不同的视角去更开阔地看待这些历史人物——他们的思想、他们的所为、他们的选择。

那么列举了后蜀、南汉、南唐失败的原因，我们可以看到，做为一国之君，他自身的修为很重要，会影响到一国的国运。那我们再从这个角度看看宋太祖，他在个人修为上有很多值得称道的地方。

宋•匿名 《景德四图》（节选）（台北故宫博物院）

在古书中有这样一段记载：公元962年（建隆三年），汴梁新宫修成，宋太祖坐在正殿之上，命人把宫门层层打开，过去的宫门就是一层一层，排列成非常直的一条线。宋太祖就指着笔直一线的宫门对左右说：“此如我心，少有邪曲，人皆见之。”就是说，这条线就像我的心一样，稍有不正，所有人都能看到。他能说出这句话来，就说明他对做为一国之君更需注重道德修为这一点，非常的重视。

再举个例子：宋太祖虽然出身戎武，不甚拘于小节，但却能够恭俭自律，不喜欢奢靡。他的皇宫不算豪华，所用的帷幔一律都用朴素的青布制成。皇后曾建议他用黄金来装饰肩舆（古时坐的轿子），乘之出入。宋太祖却回答：“我以四海之富，宫殿悉以金银为饰，力亦可办，但念我为天下守财耳，岂可妄用？古称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意思是说：“我用四海之富，就是把整座宫殿都用金银来装饰，都是可以办得到的。但是我要做的是为天下守财，岂可滥用财富。正如古人所说，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这是他对自己的要求。

他对家人、对子女的要求也很严格。有一次，公主穿了一条以翠鸟的羽毛绣制的襦裙，翠鸟是绿色的，用它的羽毛绣出的花样肯定是非常漂亮。宋太祖却说：“主家服此，宫闱戚里皆相效，京城翠羽价高，小民逐利，辗转贩易，伤生寝广 ，实汝之由。汝生长富贵，当念惜福，岂可造此恶业之端？”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你身为公主，穿着必然为宫内外争相效仿。京城翠羽价格就会因此抬高，小民争利，为得翠羽必然多加捕杀，多伤生灵，而这一切却是由你而起。你生长于富贵之家，应当知道惜福，岂可造恶业，开祸端。”

我们在史书中会经常看到一些赞美的话，说某某的仁德，及于鸟兽，可能有人会以为这是溢美之辞，其实不然。因为人与自然本就是和谐一体的，所以人的仁德善举，确实会有一连串的深远效应，会影响到周围的人，再往远看，会影响到更多的人，再再往远看，甚至是影响到鸟兽、土石、自然界。如果是一个能力比较强的人，影响力比较大的人，他的仁德善举的后效应，影响力就会更大、更远。这就是为什么古人对天子的道德要求很高，很多事情百姓可以做，天子却不能做。当然不是说没有昏君，而是在讲天子的标准是什么─至于那个做了天子的人，能否达到标准，那是另一回事。标准在这里，有的人能达到，就是明君；有的人达不到，就成了昏君。宋太祖对公主说的这番话很长，从公主的一条裙子，想到大家都穿这样的裙子，再想到翠羽涨价，又想到小民争利，最后想到翠鸟被捕杀。有的人可能觉得这是小题大作，其实这正是古人洞察入微的智慧，并且在看到问题后又能防微杜渐。人们说以史为鉴，这些虽然是帝王故事，但并不只是帝王之鉴，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都值得借鉴。

这一篇我们以乱世为鉴，总结了列国失败的原因，正如标题所云 —— “乱世垂鉴兴亡有因”。下一篇中，我们将跟大家分享宋朝是如何以五代为鉴，确立了一套制度，从而使得中国历史迎来转折，气象一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