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一镇长辞职引各界关注 / 法国民选官员不好当

近日，一位法国小镇镇长的辞职引发从政界到民间的大量关注。近年来，法国针对民选官员各种形式的恐吓、威胁甚至是暴力攻击愈发频繁。该现象引发了法国各界针对如何保护民选官员的讨论。

位于大西洋卢瓦尔省（Loire-Atlantique）的圣布雷万莱潘镇（Saint-Brevin-les-Pins）镇长莫雷兹（Yannick Morez）于5月10日宣布辞职。他表示：“这一决定出于个人原因，特别是在我家遭到纵火，并且缺乏来自国家的支持，我在和家人进行了长时间的思考后（做出了这项决定）。”莫雷兹是一位医生，在当地已经工作生活了30多年。他在2008年首次成为民选代表，并在2017年当选镇长。2016年，法国为了分流聚集在法国加莱（Calais）附近的难民和非法移民，在圣布雷万莱潘镇修建一个可以容纳70人的申请庇护者接待中心（CADA），因有民众担忧会造成治安等社会问题，此事在当时已引起了不小的争议。

法国西部圣布雷万莱潘镇的一块宣传建造申请庇护者接待中心的信息牌。（(Photo by FRED TANNEAU/AFP via Getty Images）

2022年，当政府宣布要在小镇的一所小学附近新建一个更大（可容纳110人）的接待中心取代现有的接待中心时，引起了更大范围的反对。

几个星期以来，莫雷兹在社交媒体上受到多次威胁，虽然他提起的控告正在审理中，但似乎并没有受到更多重视。直到今年3月22日，有人在夜间向莫雷兹家中投掷燃烧物，除了烧毁了他的两辆汽车之外，还损毁了部分住宅。他全家人当时都在睡觉，所幸没有人员伤亡。

根据法新社（AFP）采访的当地居民的说法，最终促使莫雷兹决定辞职的是不久前他与家人承受的一次面对面的言语攻击。莫雷兹辞职之后接受法国《西部报》（Ouest-France）采访时说：“面对国家想要转移申请庇护者接待中心的决定，我感到无助，孤立无援。”

莫雷兹这次辞职似乎再一次拉响了警钟，在整个政界，特别是民选官员中引发了强烈共鸣。他遭遇的袭击也让不少人回想起2019年，发生在锡涅（Signes）市长身上的悲剧。锡涅市长米歇尔（Jean-Mathieu Michel）在试图制止一次非法倾倒建筑垃圾后，被货车撞倒身亡。当时，参议院法律委员会因此发起了一次大规模的全国性咨询，法国将近11%市镇的3812名民选代表参与了调查。92%的受访者表示，他们在行使职权时都曾遭受过口头或肢体上的暴力对待，这些举动包括不文明行为（82.24%）、侮辱（46.56%）、威胁（47.90%）及攻击（14.24%）。而根据内政部最近的数据，在2022年，针对民选代表的身体或语言暴力增加了32%。

实际上，根据国土协调部部长今年4月5日给出的数字，从2020年市政选举以来，在法国总共近35 000个市镇中，已经有1293名市镇长辞职。也就是说，从2020年的任期开始，平均每个月有40名市镇长辞职。

在莫雷兹辞职两天后，法国负责地方政府事务的国务秘书富尔（Dominique Faure）宣布，将从5月17日启动一个专门打击“针对民选官员暴力行为”的中心。该部门设在内政部内，旨在更好地分析和预防袭击并便及时采取措施。为了喝阻犯罪行为，富尔还表示将会与司法合作，修改相关条款，把对民选官员的攻击惩罚提高到与攻击警察或消防员相同的水平。也就是说，从过去可处于3年监禁和45000欧元罚款，提高到5年监禁和75000欧元罚款。

加强对民选官员的保护固然重要，然而法国市长大量辞职的现象，同样揭示了更深层次的危机。一些民众在表达抗议和诉求时，很多不再遵守协商的基本规则，转而选择破坏秩序和暴力来威胁和宣泄。被舆论认为对莫雷兹辞职负有责任的重新征服党的主席泽穆尔也在事后发推文表示：“无论动机如何，针对圣布雷万市长的暴力行为都不可接受的。在民主体制下，冲突应通过论据和观点的交流来解决。”

在法国市长协会主席兼戛纳市市长利斯纳尔（David Lisnard）看来，在法国投票弃权率高升及攻击事件频发的背景下，民选官员的大量辞职显示各个领域都出现了公民社会危机。他还认为地方官员的无力感与权力过度集中的国家制度有关。他建议国家应该把一些权利下放，让地方政府能有更多的责任与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