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市中心医院急诊科主任 谈武汉肺炎隐情/港媒：北京去年11月就知疫情

武汉新冠肺炎（Covid-19）疫情，从中国快速蔓延扩散全世界。

2019年12月30日，武汉市中心医院急诊科主任艾芬曾拿到过一份不明肺炎病人的病毒检测报告，她用红色圈出“SARS冠状病毒”字样，当大学同学问起时，她将这份报告拍下来传给了这位同是医生的同学。当晚，这份报告传遍了武汉的医生圈，转发这份报告的人就包括那8位被警方训诫的医生。

这给艾芬带来了麻烦，作为传播的源头，她被医院纪委约谈，遭受了“前所未有的、严厉的斥责”，称她是作为专业人士在造谣。

李文亮医生在群里传的那份画红圈的照片，就是艾芬医生标出的。有人将艾芬医生称为“吹哨人”，但艾芬纠正了这个说法，她说自己不是吹哨人，而是那个“发哨子的人”。

此前的一些报导，艾芬被称为“又一个被训诫的女医生浮出水面”，也有人将她称为“吹哨人”，艾芬纠正了这个说法，她说自己不是吹哨人，是那个“发哨子的人”。

采访中，艾芬数次提起“后悔”这个词，她后悔当初被约谈后没有继续吹响哨声，特别是对于过世的同事，“早知道有今天，我管他批评不批评，‘老子’到处说，是不是？”

尽管因提前披露这次的疫情遭到打压，艾芬仍表示，“我依然觉得，这次的事情更加说明了每个人还是要坚持自己独立的思想，因为要有人站出来说真话，必须要有人，这个世界必须要有不同的声音，是吧？”

这是大陆《人物》杂志3月刊封面《武汉医生》的第二篇报导——《发哨子的人》，发表在国家主席习近平考察武汉的同一天。文章出来后立刻被大陆宣传部门紧急全网删除。

武汉女急诊科主任谈隐情

《人物》杂志月初专访了武汉中心医院急诊科主任艾芬。她表示，经武汉中心医院检测，曾有1名病患在去年12月16日确诊罹患未知的冠状病毒。艾芬以自己的亲身经历，揭露院方隐瞒疫情及打压类似她和已病逝的李文亮医生这类所谓的“传谣者”，让武汉中心医院医护人员付出巨大代价。

仅仅艾芬所在医院，就有四名医护人员殉职，还有四名病危。受到病毒感染的有大约200多人，可谓损失惨重，吹哨人李文亮就是她的同事。同事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眼看着病人一个个倒下，艾芬回顾这一切觉得作为当事人非常后悔。

据法广报导，艾芬在叙述中，提到医院接待第一个病人的时间是12月14日，后来从急诊科转至传染科，她从同事嘴里第一次听到冠状病毒四个字。随后，她看到了关于一名患者感染不明肺炎的CT报告，敏感地意识到一个重大的人传人的疫情正在发生，赶紧转给医生同学，提醒注意，这时候是12月30日。从此，这个消息经李文亮等人，传遍了武汉的医生圈。也就是在这一天，武汉卫健委下达通知，禁止医生谈这件事。12月31日，她所在的医院当局下达文件，禁止医生对外界谈论已经发生了疫情这一重大事件，也就是在这一天，艾芬接到医院通知，约她谈话。

这是一场非常严厉的谈话，医院领导责怪她作为专业人士，岂能向外界告知发生了疫情这件事，用艾芬自己的话说，好像武汉市发展的大好局面让她一个人给破坏了。她一下子感到绝望。从此，她尽全力救死扶伤，但是信息封闭，甚至医护人员穿保护服，也不能穿在外面，甲状腺乳腺外科主任江学庆戴口罩去开会，被院领导批评，理由是不要引发恐慌。结果，大量的同事得不到应有的保护。

她眼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个倒下去，无助、绝望。她说，如果信息透明，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同行倒下去，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人死。她的表达很平和，但能让人感到一种力量，一种控诉。多少天后，武汉死了几千人，几万人受到感染，造成的伤痕恐怕巨大的无法估量。2月21日，新冠病毒走向世界，领导跟她谈话时，她希望他们承认当初批评她批评错了，他们应该向她道歉，“但是我不敢问”，她没有等到任何来自上方的歉意。

在专访最后，艾芬说，作为武汉人，我们哪一个不热爱自己的城市？我们现在回想起来以前过得那种最普通的生活，是多么奢侈的幸福。我现在觉得把宝宝抱着，陪他出去玩一下滑梯或者跟老公出去看个电影，在以前再平常都不过，到现在来说都是一种幸福，都是不能达到的幸福。

艾芬从自己所在的中心医院的一角，描述了她的亲历，让人们彻底明白了这场疫情是如何从最初的几个患者，扩大到不可计数，这一切都是隐瞒信息造成的，一直隐瞒到最后封城、封省。今天，这场疫情在全世界肆虐。 

“发哨人”艾芬医生的专访文章遭封杀后，网民为了转发该文章，以多种变种版本流传。左图为emoji版，右图为16进位版。

中国网民发挥创意接力传播

3月10日，《人物》杂志报导了对“发哨人”艾芬医生的专访后，立刻被政府宣传部门紧急全网删除。

《纽约时报》3月13日报导说，但审查机构似乎低估了中国网民的愤怒、决心和创造力，他们对审查者冷嘲热讽，用中国传统书法、表情符号、摩斯密码，甚至是“火星文”等富有创意的方式重构了这篇文章，并在中国社交媒体上反复进行转载。同时，微信也出现了艾芬报导内容的不同外语版本。

一位在北京的王先生告诉《华尔街日报》，他已经在互联网上张贴或重贴了那篇艾芬专访大约100次，结果80%被删除。3月11日，他想到了一个方法，在条形码之间附上英语翻译，并以图像嵌入。

据报，另一位用户则将该报导内容改成以草书的方式呈现，使它看起来像一首歌或者一本漫画书。

有人利用技术，先在中国颇受欢迎的“万事通”应用程序微信建立一个公共账户，要求有兴趣的读者向管理员发送写有“文本”一词的个人信息。然后，发件人将会收到一个空白页面，单击页面上的“哨”字后，将显示出采访全文。

除了译成其它语种外，中国网民还创建了点字（盲人所用的文字）、摩尔斯电码、表情符号，以及手语等版本。甚至还有人用精灵语（Elvish）和外星文克林贡语（Klingon）混搭、计算机程序语言等。

一位用户在微信上发帖说：“看到这些版本时，我首先是笑了，然后哭了。”有网友写道：“有人发了哨子，有人吹了哨子，现在有人需要传播哨子。”也有网友说：“采访记录可以删除，但全国各地医生脑子里的记忆无法删除，全国各地医生心中的愤怒无法删除。”

另据3月14日香港01报导，数日前一篇中国媒体采访武汉女医生的文章《发哨子的人》在社交网站上爆火了，爆火的理由也很讽刺：这篇文章发出去之后不久被删除了。于是，各路中国网民展开一场“接力发文”活动。各路评论也纷纷出笼，有人说这是一场行为艺术，有人说这是“微信公众号史上最讽刺的一天”，也有人说“喜剧的根本就是悲剧”。可以发现，这场“喜剧”的发酵完全是出乎中共官员预料的──刚开始，“发哨子的人”被无数自媒体转载，每转载一次就删一次。

这篇文章之所以热门，之所以有这么多人热血沸腾，是因为民众的怨气未消。一开始对疫情发出警告的医师“被迫消音”，医院医师相继丧生，乃至后来众多百姓家破人亡，这些并不是“宣传正能量”就可以平息的。

因为怕民众把焦点放到“体系缺失”上，怕民众把焦点聚集在“言论自由”之老议题上，看到“吹哨人”之类文章就删除。这一删，又捅到了马蜂窝上。

现在这个当下，中共舆论管控之尺度是难拿捏的，因为民众已经憋了一肚子怒火。且不说真正失去至亲而痛苦的，此次多少人因此失业交不出房贷？

虽然有官员陆续下台，但是这很难平息民愤，因为过去太多“离开本省后，调去外省继续当官”的案例。民众的思路很简单──我们百姓这么惨，为什么至今没看到官员解释或道歉。

港媒：去年11月就有患者确诊

3月13日，港媒披露相关内情称，中国政府掌握到，首名病患是在去年11月间确诊。这远比世卫备案的12月8日要早。被阿里巴巴创始人马云收购的香港《南华早报》（South China Morning Post,SCMP）报导，根据从中国政府掌握的资料，去年11月17日罹患武汉肺炎的湖北省患者，极可能是首名确诊病患。

报导说，此后每天都新增1至5个确诊，12月15日累计确诊达27例；12月17日首次新增病例破两位数；3天后的12月20日，确诊病例已达60例。

而湖北省中西医结合医院医师张继先去年12月27日曾向卫生部门通报，这个疾病源自新型冠状病毒；其时已有超过180人确诊。

报导说，去年12月31日，确诊病例达到266例，2020年1月1日增至381例。但1月11日，武汉市卫生部门仅通报有41个确诊病例。这一通报发布在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1月11日的官网上。

报导还说，这就不排除去年11月17日之前就有武汉肺炎的病例。根据世界卫生组织（WHO）官网信息，中国第1个武汉肺炎病例出现在12月8日，但WHO并不负责追查疾病，而是依据各国提供的疫情信息发布通知。

此前，最早收治武汉肺炎病患的金银潭医院医生们，曾在国际知名医学期刊《刺胳针》（Lancet）发表研究报告，界定首个已知的感染病例是在12月1日。

《南华早报》报导说，武汉市医界似乎在去年12月底就知道这个疾病。虽然先前武汉的医生在去年12月底搜集了许多疑似病例的检体，却因官僚体制的拦阻而无法确认他们的临床发现。

官僚腐败体制阻止了疫情公开

越来越多的报导细节显示，中共腐败的官僚体制阻止了疫情的公开，武汉医院领导层隐瞒疫情源于武汉卫健委的指示，而武汉卫健委又听命于武汉市委和湖北省委，以及国家卫健委。根据财新网报导，即使在中国卫健委最初得知武汉疫情的情形后，也要求不能向社会公开疫情。

一名关注此事的媒体人早前对自由亚洲电台透露，此事的复杂性还在于：下令惩戒李文亮和艾芬的指令，应该直接来自更高层级。因为去年底，在社交媒体披露疫情信息的李文亮等8名医护人员被惩戒之后，官媒新华社湖北分社的记者廖君就发消息称“8人发布不实信息被依法处理”，而在本月8日，廖君又被作为官方评选的所谓抗疫先进代表，在国务院新闻办于武汉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高调露面，称要向世界讲述中国的战疫故事。

该知情人称，这意味着在中共高层，并不认为打压一线预警医生是一种错误；他们更在乎的是所谓党国的形象，并无兴趣检讨有多少百姓和医护人员因此失去了生命。

公开信息显示，尽管对外避谈，中共官场内部早已为疫情隐瞒展开一场“甩锅”大战，包括武汉市长周先旺最早在1月27日受访时称通报不及时是因为中央不授权，以及已被免的武汉市委书记马国强称武汉市去年刚开始出现数名患者后，卫计部门就将情况上报；随后多家医院于12月30日、31日也发现类似患者，因此将病情上报国家卫健委。

而港媒《明报》则引述“北京消息”说，中国疾控中心1月6日就已将疫情报告中南海，但习近平7日开会时要求“不要影响过年气氛”导致贻误战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