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四十年刮骨难疗的重症 (3)
八九•64背景：胡耀邦被批邓小平、赵紫阳分道扬镳
邓小平通过百万大裁军，排除异己，安插自己的人马。毛时代挖建的难以统计的坑道、山洞、地道、营房、农田等被废弃，浪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有的坑道军营甚至被用作犯罪违法窝所，或是毒赌黄场所，或是成为中共法外监狱，比如四川一些废弃的军用山隧道，在江泽民时代被用来关押法轮功学员和正义良心人士，用酷刑等在此秘密迫害。周永康、薄熙来被判刑后，传出关押的人中还有乞丐等社会失踪人员，被用来当作活摘器官库。
邓小平控制军权后，检验他是否能以枪杆子保驾下成为“核心”的就是八九•64。
1989年6月2日，大量学生和市民聚集在北京天安门广场。（CATHERINE HENRIETTE/AFP via Getty Image）
恶名闻世的八九•64事件的背景是，社会希望中共能给予一定自由、民主与清廉，而政府迟迟没有反应。领导高层出现分歧，意识形态浮现派系冲突。
以共党总书记胡耀邦、总理赵紫阳为首的改革派，包括：胡启立、万里、彭冲、习仲勋、田纪云、鲍彤、阎明复、李锐等人，主张进一步实施政治自由化的方针。
而以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第一书记陈云、国家主席李先念为首的激进反改革派，包括王震、李鹏、薄一波、姚依林、邓力群则认为改革开放已施行过多政策，要重新加强控制以确保社会稳定，并与中国官方书面的社会主义主张一致。
1989年4月15日，胡耀邦因受到邓小平等中共高层的批判，心脏病发作而逝世，引起学生悼念。大学校园里大多数海报提到更加广泛的政治问题，包括新闻自由、民主制度、以及官员贪污问题等。民众也在天安门广场小规模集会。后有学生们开始到新华门静坐，与警察发生冲突。有学生被打伤，导致更多学生加入天安门集会。
胡耀邦逝世，中国学生哀悼。（Getty Images）
4月19日，上海的报纸《世界经济导报》出版了纪念胡耀邦的专题报导，对学生抗议给予正面评价。时任上海市委书记的江泽民在得知中央立场渐趋保守后，解除总编辑钦本立的职务，打压并改组报社，要求镇压学生。
随后，学生成立行动临时委员会并通电全国，统一罢课。由于没看到胡耀邦的葬礼，抗议扩大。
李鹏等人认定学生抗议活动是一场阴谋，旨在推翻中国现有的政治制度、以及包括邓小平在内的主要领导人，建议立刻采取坚决行动。
邓小平同意建议并决定了重要问题。李鹏随后依照邓小平提出的要求下令设法对付示威群众，并在《人民日报》定性学生活动为动乱，激起全国学生游行抗议，到天安门广场绝食。
大量学生和市民在北京天安门广场聚集抗议。（Getty Images）
偏在这时苏联最高领导人戈尔巴乔夫来访，使得欢迎仪式上改在北京首都机场内进行。赵紫阳则在国际新闻媒体前告诉戈尔巴乔夫，邓小平在中国仍然是“至关重要的”人。对此，邓小平认为赵紫阳的这句话是要将处理学生运动失当的过错归咎于他。这项言论标志着邓小平和赵紫阳两个中国最高层领导人之间决定性的分裂。
在5月16日至5月18日期间，数百万名居住于北京市的各行各业的民众共同发起示威游行，其中有中国共产党基层组织成员。后来有学生和市民将盛满颜料的蛋壳扔到毛泽东的画象上去，以泄愤恨。
5月17日，邓小平决定在北京实施戒严。
5月19日凌晨，赵紫阳则表示不满，在中共中央办公厅主任温家宝陪同下前往天安门广场，手提扩音器，声情并茂地对同学垂泪道：“我老了，无所谓，你们还年轻啊，要保重。”他明确肯定学生爱国，不能镇压。
当晚10时，中共中央、国务院在总后勤部礼堂召开中央和北京市党政军干部大会。李鹏代表中共政治局常委会声称要采取坚决有力的措施；杨尚昆则通报调兵入京。
5月21日，叶飞、张爱萍、萧克、杨得志、陈再道、李聚奎、宋时轮七位老上将急急致函戒严部队指挥部和中央军委，呼吁不能镇压民众，军队不要进城。
而此时，全国很多城市的学生们打横幅，喊出口号：治“李”整“邓”、“小平下台”、“打倒邓小平！”
邓小平决定派部队镇压学生。
按中共的法律，党领导一切，包括军队，邓小平应听从赵紫阳，不能镇压。但是，共产党往往说一套、做一套，自相矛盾。在需要的时候只要有权人一句话，一切法规都是厕纸。邓、赵因执政理念不同，分道扬镳。
前北京军区第三十八集团军军长徐勤先
八九事件，正义将军现中国人的铮骨
这部份的历史，海外的文章和信息刊登了很多，本文对坦克人，“高自联”如何抗议、子弹如何呼啸着穿过大批年轻学生身体和去阻路的市民等事不作详述，这里只说军队内斗中的后来被当作敌人处理的正义将军，当初如何挑战了邓小平的军权。所谓“人间正道，沧桑上天记”。
邓小平的戒严和屠杀受到军中有正义的将军抵制。说明，他尽管掌了军权，但是邪恶的命令与他的权力不一定能匹配。即使成功，历史将给所有人公正的评判。我们在记录邪恶之行的同时，也在怀念中国的正义人士。
5月17日，北京军区第三十八集团军徐勤先军长接到北京军区的开会通知。会议现场北京军区的众军长基本都正襟危坐。北京军区副司令员李来柱宣布中央军委要戒严的命令，让军长们当即表态。
徐勤先心一硬，仰头顶嘴：“口头命令我无法执行，需要书面命令。”李来柱说：“今天没有书面命令，以后再补。战争时期也是这样做的。”徐勤先说：“现在不是战争时期！”李来柱说：“那你就给你的政委打电话，传达命令。”
徐勤先磨磨蹭蹭地给政委打了电话，然后回来说：“我传达了，我不参与，这事和我无关。”说完转身离开。
李来柱傻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气得下巴直哆嗦。
2011年，徐勤先从秦城监狱出来后，在赵紫阳的秘书鲍彤家中说：“已经过去的事，就无所谓后悔了。已经做了嘛！要不然（当年）就不要做，做了就没什么后悔的。”这是后话。再说，徐军长不同意出兵后，北京军区还是不放过徐军长。
“六四”期间，北京告急，北京军区司令员周依冰亲自开车到保定，要徐勤先带部队进京。
徐勤先问：“有没有总书记命令？”周说：“没有”。徐又问，“有没有军委第一副主席赵紫阳的命令？”周说：“没有”。徐说：“那这个兵我不能带。宁杀头，不做历史罪人！”周依冰指着徐勤先的鼻子说：“我知道你老婆是法官！你两个儿子都在天安门广场！”。
徐勤先“撂挑子”，时任国防大学校长张震亲自将中央军委下达的一张任命集团副军长张美远为代军长的命令交到张美远手中，担子便立刻完全落在了在时任三十八军政治委员王福义的掌握之中。王福义“旗帜鲜明”地坚决拥护军委令，下令三十八军进京镇压，在长安街用坦克碾压撤退的学生和市民。
六四事件中的坦克车（Jacques Langevin /Getty Images）
血洗天安门
张美远忠实执行邓小平的命令，及时将三十八军司令部指挥所移至北京西山，与北京军区作战部联合作业，并将手下的步兵一一二师、一一三师及坦克旅、炮兵旅及时调进北京，为从六月三日晚上开始的镇压行动立下了头功。
6月4日凌晨1时，三十八军一一二师副师长佟大刚乘坐“003号”轻型装甲车最先抵达天安门广场东侧，紧随其后的三十八军政委王福义和副军长（代理军长）张美远乘坐的指挥车到达天安门金水桥，跟进的“332号”装甲车首先驶入天安门广场，接着，45辆装甲车陆续开进到天安门广场。
当时，戒严指挥部怕军人对学生心软，将一“自己人”杀害，说成是被学生暴徒打死，吊在桥上。很多士兵当晚观看了被吊在桥上的“军人”的假新闻，还吃了拌有兴奋药的饭，之后从天安门地下通道杀上广场。
6月4日天还未完全亮，天安门广场已被杀红眼的军人用机关枪扫射了一遍，无处可逃的学生跪在所谓的纪念碑后，企求避杀，个别大学老师跪着哭求学生快逃，一边哀求军人暂缓开枪，他们一定立即说服学生撤离。但是，军人见人就扫射，学生如割倒的草，在晨风中惨叫着倒地，在血泊中挣扎至不再动弹。那些跪着不跑的老师，也同样倒地。
也有老师带领学生已撤离，在长安街由市民掩护有序离去回校，不料，在西单邮电局方向和六部口，坦克车突然高速从他们身后驶来，同时发射毒气弹，街头顿时浓烟密布，刺鼻的毒气让很多市民和学生随即晕倒在街，坦克车就这样碾压上他们的身体，年轻学生的身体，血液呼啸而出，骨头被碾碎时发出咯吱咯吱的清脆的声音……他们，天之娇子们，连喊一声救命的时间都没有……
执行坦克车碾压命令的，正是张美远。
后来三十八集团军军史对这一段的相关记载是：“面对暴徒的打、砸、抢、烧、杀，指战员们英勇无畏，以步代车，人护车行，突破了12个路口，排除了暴徒设置的由燃烧的汽车、电车组成的7道火障，克服了7公里长的密集路障，历经4个小时的艰难奋进，于6月4日1时30分到达金水桥一线，作为成建制的集团军，第一个开进天安门广场……集团军1万零8百名官兵、45辆装甲车在清场前开进到天安门广场的行动，沉重地打击了暴乱分子的嚣张气焰，摧垮了他们的西部防线，震慑了盘踞在广场的顽固之徒，为取得平息这场反革命暴乱的决定性胜利迈出了关键的一步。”
秋后算账
这支执行镇压任务最坚决的部队受到中共当局的高度赞扬，邓小平、江泽民等人都亲自签发过给他们的嘉奖令。
张美远在“圆满完成平暴任务”后立刻被正式任命为军长。当时的军委工作实际主持人杨尚昆和杨白冰在为一九九二年十月召开的十四大筹集军内代表时，张美远被安排进了中央委员候选人名单。
这个王福义在半年多后即被官升一级，被安排为北京军区副政委兼军区纪委书记，1992年10月，在中共十四大上被安排为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委员。1993年7月被江泽民授予中将军衔。
而徐勤先被开除中共党籍，并被中共军事法庭判处有期徒刑五年，释放后，长期被软禁在石家庄，于2021年去世。
而这些血泪的开端，就是众军人被要求观看“戒严部队杀害的人假扮成军人，被吊在桥上，嫁祸学生所为”开始。这个假新闻，后来也被知情人士历年痛骂。
事后，学运领袖被抓、被通辑。全国各地开展大抓捕，凡是支持、参与学潮的社会名流或活跃人士都被骚扰、监控或被抓捕判刑。
（未完待续）
（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