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国神游•两宋风华 (46) —— 慷慨请缨赴南征 铜面散发看狄公
（接上期）
在前文我们介绍了仁宗朝的内政与外交方面的大事。从宋夏战争到重熙增币，从朋党风波到庆历新政，通过这些大事件，我们认识了一众北宋名臣。而到了仁宗朝的后期，还有一个特别的人物需要专篇别述。之所以说他很特别，是因为他从军行伍之间，走上了北宋政坛的中心；从一个普通的卫兵，一度成为掌握北宋最高军事大权的人，他就是北宋名将狄青。
狄青，字汉臣。早年因为擅长骑射而加入中央禁军，成为骑御散直。宝元年间，西夏李元昊起兵反宋，狄青被征调去边境御敌。一去就是四年，前后经历大小二十五战，屡立战功。前文讲的宋夏战争，因当时夏人来势汹汹，宋朝经常打败仗，所以很多士兵都有一种畏战情绪。但是狄青不然，他与夏人作战，经常打先锋。有一次，他已经身负重伤，但听说敌军又杀了过来，他立刻挺身上马，带着重伤驰入敌人军中。大家都被他的这种气势所鼓舞，虽然他身负重伤，但是气场强大，于是大家都奋勇向前。另外，狄青的个人形象也很鲜明。史书上记载，他每次上阵，都是披散头发，戴上一幅铜面具，出入敌人阵中，所向披靡。
狄青每次上阵，都是披散头发，戴上一幅铜面具，出入敌人阵中，所向披靡。（WINNIE WANG/看中国）
当然，狄青能够成为一代名将，并不只是因为他在战场上的表现很酷，还得益于他爱读书，而他的恩师，正是大名鼎鼎的范仲淹。不过，最初发现狄青的伯乐还不是范仲淹，而是尹洙。尹洙与狄青谈兵，觉得他非常与众不同，对他的评价是——此良将才也。于是就向韩琦、范仲淹举荐狄青。韩琦、范仲淹二人与狄青一交谈，也都觉得这是个人才，对他礼遇有加。特别是范仲淹，让狄青读《左传》，他对狄青说：“将不知古今，匹夫勇尔。”可见范仲淹对狄青的期许很高，希望他还能够更进一步。于是，狄青开始折节读书，悉通秦汉以来将帅兵法，由此就更加声名远播了。
经过宋夏战争的历练，狄青既有实战经验，又通晓将帅兵法，于是一路晋升，一直做到马军副都指挥使。众所周知，宋朝禁军最高指挥机构叫三衙，分别是殿前司、侍卫亲军马军司、侍卫亲军步军司。侍卫亲军马军司的首长，叫马军都指挥使，那么马军副都指挥使，就是副首长，可以说地位非常显贵。
前述都是狄青早年的经历，而狄青真正开始活跃在历史舞台上，成为历史天空中一颗耀眼的将星，则是在仁宗朝的晚期。皇佑年间，发生了“侬智高之乱”。侬智高不是宋朝人，他所在的广源州当时属南蛮势力范围。侬智高想要内附宋朝，宋朝不同意，于是就起兵反宋。数年间，侬智高攻陷邕州，建大南国，称帝改元，又攻陷广南多个州郡，既而兵围广州，朝野振动。当时天下久安，宋朝军队守备松懈，贼兵所至，守臣往往弃城而走，就是这样一种局面。
此时的狄青已被任命为枢密副使，进入枢密院。枢密院是北宋最高军事机构，与中书分掌军政大权，枢密院与中书门下合称二府。狄青以行伍出身，在北宋这个时代，在修文和尚武之间，其更看重修文，所以有人说宋朝崇文抑武。总之，在这样一个大环境下，狄青做为一介武人，没有任何文职背景，地道行伍出身，最后能够位列二府，可谓是荣光无限。
但是狄青并没有沉浸在这种光环之中，安享富贵，而是上表请缨，主动请求去征讨侬智高。他说：“臣起行伍，非战伐无以报国。愿得番落数百骑，益以禁兵，羁贼首致阙下。”宋仁宗听了这番话，壮其言，感到很欣慰，于是以狄青为宣抚使，提举广南经制盗贼事（提举就是管理、负责），在征讨侬智高的军事行动中，狄青是最高指挥官，岭南诸军皆受狄青节度，都听狄青统一调遣。
狄青到达前线之前，朝廷先后派陈曙、余靖、杨畋、孙沔等人去征讨侬智高，但是师久无功，军中下层士气低靡，上层军令涣散。但是狄青一到任就立刻改观。史书上记载：“青行军，立行伍，明约束，野战皆成营栅。”士兵们在狄青的管理下，从涣散低靡，变得军容严整。
之后，狄青又开始整顿上层将领。他告戒诸将不要擅自行动，都要听他的号令。但是广西钤辖陈曙却没把狄青的话当回事儿，轻举冒进，结果大败于昆仑关。狄青说了一句话：“令之不齐，兵所致败。”就是为什么打败仗？是因为号令不严。于是就把所有的将领都召集在一起，当众将陈曙等三十二人，不听号令，以至军败的过程讲了一遍，之后推出军门，三十二人就地问斩。这一通操作，把众将都惊呆了，史书记载：“诸将股栗，莫敢仰视。”吓得腿都转筋了，也都见识到了狄青杀伐果断的一面。
整军完毕，狄青就立刻开始了针对侬智高的军事行动。这一战，打得非常精彩，尽显狄青智谋过人，用兵如神。当时，狄青在诛杀陈曙之后，就下令军中休息十天。大家都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实际上，狄青是想麻痹敌军。果然，敌军的探子向侬智高回报，说宋朝这边大军未动。但是第二天，狄青突然整兵出发，自己领前军，孙沔领次军，余者殿后。
大军行至昆仑关时已经是晚上，于是就安营、扎寨、休息。到了次日黎明，营中摆出大将旗鼓，诸将环立帐前，等待狄青下达军令。但是大家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时候，狄青早已换上了普通士兵的衣服，趁着夜色与先锋军度过了昆仑关。等敌人有所察觉时，狄青的军队已经近在眼前，敌人只得匆忙迎战。不过，敌人毕竟贼势甚众，宋军这边连孙沔这样打仗治军皆有章法的将领也都恐惧失色。但狄青却手执白旗，指挥骑兵，从左右夹击敌人，纵横开合，以至敌人不知所措，最后大败而走。就这样，狄青平定了广南“侬智高之乱”，立下了大功。
在整理这段历史的时候，最令人感触的是狄青主动请缨时对宋仁宗说的话，他说：“臣起行伍，非战伐无以报国。”可以说，狄青从行伍之人，走到庙堂之上，但是当需要他的时候，他立刻脱下朝服，换回戎装，戴上他的铜面具，披发上阵，纵横驰骋于疆场上。在那一刻就知道，狄青还是那个狄青，他从来都没有改变过，正如标题所云：“慷慨请缨赴南征铜面散发看狄公”。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