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强推退休改革引社会危机

随着法国政府在议会强行通过退休改革法案，在无论政坛还是民间都引发出越来越大的反弹。法国总统马克龙（Emmanuel Macron）在3月22日接受的电视直播采访中的表态，更是广受野党和各工会激烈抨击。3月23日，法国全国再次举行大规模游行，原定于26日抵法访问的英国国王，也因法国日益激化的社会矛盾而推迟行程。

政府强推改革  仅9票之差险胜不信任动议

法国总理博尔内（Élisabeth Borne）于3月16日再次动用宪法49.3条款，以不经过国民议会（Assemblée nationale）投票的方式强行通过了退休改革法案。国民议会中的多党派小组LIOT和国民联盟（RN）随之对政府提出不信任动议（Motion de censure），但两份不信任动议均因未能在议会投票中获得绝对多数（287票）而被驳回。目前宪法委员会（Conseil constitutionnel）将对法案进行审议，并将在4月23日前做出最终决定。从法国宪法程序上来看，退休改革法案也走到最后一步。

2023年3月23日，马克龙电视采访的第二天，巴黎民众再次举行大规模游行反对法国政府强推的退休改革。（Emmanuel DUNAND/AFP via Getty Images）

法国政府在推动退休改革的最后过程中显示出面临的巨大困难和社会分歧。从博尔内再次动用宪法49.3条款强行通关开始，抗议的声音就从反对退休改革内容本身扩大到对政府处理方式和态度的不满。虽然接下来对政府的不信任动议没能成功，但仅缺9票的微弱差距被很多分析人士解读为政府没能通过沟通和协商取得足够的共识，属于实质性的失败。从政府动用49.3条款开始，反对者的抗议声浪也愈发高涨，法国各地均出现自发式抗议活动。

马克龙坚持改革年底生效

就在社会冲突激化的背景之下，法国总统马克龙决定接受电视直播采访。由于时间正好安排在各大工会号召的第9次反退休改革全国大罢工的前一天，因此备受关注。3月22日下午1点，法国电视一台（TF1）和二台（France 2）的两名记者在总统府对马克龙进行了联合专访。

采访中，马克龙明确表达将继续推行退休改革的立场，他还重申了对总理博尔内的信任和支持。马克龙认为，无论是动用宪法49.3条款，还是不信任政府动议被驳回，都从宪法程序上赋予了推行这项改革的足够合法性。他希望改革法案在通过宪法委员会审核后能在今年年底生效。

面对越来越激烈的反对声，马克龙再次试图说服民众此项改革的必要性。他坚持认为改革是出于对整体利益负责，即便自己因此而损失民望也在所不惜。

马克龙表示，目前法国领取退休金的人数为1700万，到2030年这一人数将达到2000万。而在不减少退休金，同时也不增加员工缴费的情况下，为了退休金账户达到收支平衡，除了增加缴费年限和推迟退休年龄，并无太多选择。他还排除了用国家财政来弥补退休金缺口的可能性，他说：“（这些钱需要）用来投资于我们的公共服务。”

马克龙提出愿意与工会等社会合作伙伴重新对话，针对例如辛苦工种的职业损耗（Usure professionnelle）、领取积极互助津贴（RSA）人员的权利和义务、职业发展（Progression des carrières）、和低薪资等。他还提到打算针对那些获得巨额利润但没有和员工分享而是回购自己股份的大集团新设一种特殊贡献税。

反对派指改革无法解决危机

马克龙的这次讲话，被反对派认为没能起到缓和紧张局势的作用，反而是对全国各地大规模抗议所代表的普遍民意视而不见。各反对党们批评马克龙“自我满足”“傲慢”“生活在现实世界之外”。虽然在不信任动议的投票中，大多数共和党（LR）人选择站在执政党一边，但该党派领导人西奥蒂（Éric Ciotti）公开表示，政府的失败首先体现在国家元首无法说服民众改革的必要性。国民议会中国民联盟的党组主席勒庞（Marine Le Pen）则认为马克龙的电视采访显示出他“对人们的蔑视”，并带有“不必要的伤害和危险的挑衅”。法国各工会代表也纷纷批评总统讲话内容不符合事实，是在掩盖他无法取得多数支持，却一意孤行推行不公平的改革。

3月23日，总统讲话后第二天，第9次反退休改革全国大罢工不出所料地再次掀起高潮。这次游行不仅人数众多，多个城市的警察和示威者之间还爆发了激烈冲突。有警察甚至表示，这次抗议的紧张程度甚至要超过2019年的黄马甲示威运动。而抗议者一边，则谴责治安部队方面有滥用暴力执法的情况。欧洲委员会人权专员米亚托维奇（Dunja Mijatovic）也在3月24日呼吁法国政府要尊重人们和平示威的权利，认为23日的罢工中存在警方过度使用暴力的情况。她还对内政部长达尔马南（Gérald Darmanin）在22日宣布的，参加没有申报的游行就构成轻罪（délit），可以予以拘留的说法表示反对。她坚称：“（即使）游行没有申报，也不足以构成侵犯和平集会的理由，不能因此对参加者实施刑事制裁。”

据悉新英国国王查尔斯三世（Charles III），原定于3月26日至29日对法国进行的国事访问已因3月28日的新一轮游行被推迟。根据英国首相府，此次推迟应法国总统马克龙的要求而定。法国总统府也发表声明，承诺将尽快重新安排访问时间。